第七二章

第二天，天剛蒙蒙亮，便聽到大鐘響起。所有人都知道，只有在宮中發生大事，大鐘才會敲響。所謂的大事，也大多都是太後、皇上、皇後這類的人去世。

沈家寶和南宮昊兩人急忙換上朝服，待他們走出自己的院子時，發現南宮柏和張玉娜站在門口。

“你們怎麽在這？”沈家寶感到有些意外。

“大哥，大嫂，你們可聽見鐘響了？”南宮柏開口問道。

“當然聽到了。”沈家寶回答。

“那是……”

“皇上駕崩了。”南宮昊直接說道。

沈家寶雖說早有準備，可是當真正要面對時，心裏還是很難過的。

“走吧，我們去大廳等父王和母妃，然後同他們一起進宮去。”南宮昊輕拍了一下沈家寶的肩，然後轉頭對南宮柏還有張玉娜說道。

張玉娜雖說沒有誥命在身，可是她的夫君南宮柏是朝中的大臣，她這個臣婦自然也要進宮去的。

“好。”南宮柏應了一聲，便和南宮昊他們一起走著。

“澤兒都安頓好了嗎？”沈家寶看著張玉娜問道。

“嗯，奶娘看著了。”自從南宮文澤出事後，沈家寶把張玉娜院子中的人全部都換了。同時也找了幾個比較可靠的人，還有一個奶娘，一起照顧南宮文澤。所以眼下張玉娜才能放心的離開。

“嗯，那就好。”沈家寶聽了張玉娜的話，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。

南宮文澤近段時間好多了，加上沈家寶給她找的那幾個可靠的人，讓張玉娜也沒那麽累。南宮文澤時常也會跟奶娘一起玩，不像之前，完全只黏著張玉娜一個人。

待南宮昊他們一行人來到大廳時，看到南宮軒和徐可雲他們已經在那等著了。

“父王，母妃，你們已經起來了。”南宮柏說道。

“嗯，先不說那麽多了，馬車我已命管家準備好了，上馬車邊走邊說吧。”南宮軒點頭應了一聲，然後對南宮柏和南宮昊說道。

一行人走到門口，看到門口停著兩輛馬車。不用說，一輛是給南宮軒他們父子三人坐的，另一輛則是給徐可雲她們的。畢竟進了宮後，男女則是要分開站的。所以，他們自然也就要從不同的入口進去了。

“寶丫頭，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，只是人死不能覆生，你也要看開點才行啊。”在馬車上，徐可雲安慰著沈家寶說道。她知道，沈家寶和她的皇帝舅舅感情很好。皇上喜歡這個外甥女更甚於他自己的女兒。很多時候，很多事情，皇上也都會聽聽沈家寶的意見。而沈家寶的一些想法，總能讓他眼見一亮。

這些也都是徐可雲在宮裏時，皇上告訴她的。當時她就能夠感覺到，皇上對於這個外甥女十分的疼愛。眼下，看著沈家寶這樣，她知道，沈家寶對於她這位皇帝舅舅也是十分敬愛的。

“母妃放心吧，我沒事。”聽到徐可雲的安慰，沈家寶應道。她當然也知道人死不能覆生，可是她心裏難過卻也是她無法控制的。

而另一邊南宮軒他們父子三人在馬車裏，談的去是另一番事。

“不知道現在宮裏情況如何？”南宮軒說道。

“現在宮裏應該開始準備皇上的喪事。那幾位皇子不管怎麽說，就算要鬧，也應該會等到皇上的喪事過後才會鬧吧。”南宮柏說道。

南宮昊聽了，只是輕笑了一聲，“那可說不定，那幾位年長的皇子，他們豈是省油的燈。大家心裏都明白，搶占先機的好處，誰先搶占了先機，那麽誰也就會處於有利的位置。”

“嗯，昊兒的話說得有道理。柏兒，對於宮裏的皇子，你可別以常人家的兒女去推斷。對於他們來說，皇位會比孝道更為重要。”南宮軒在聽了南宮昊的一番話後，點了點頭，然後又看向南宮柏，對他說道。

“父王，皇上的那些兒子，真的就那麽冷血無情嗎？自己爹死了，他們一點兒也不難過？”南宮柏雖說在宮裏呆過一段時間，可是有些事情，他還是看不透。

“你沒聽說過，‘最是無情帝王家’這句話嗎？對於他們來說，說不定他們早盼著這一天的來臨了。”南宮軒說道。宮裏是最冷血無情的地方，有情有義是不會有好下場的。

“還好，現在遺詔還不會公布，皇後和十二皇了暫時還是安全的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“不過我們快，只怕這事也瞞不了多久。況且說不定他們早有準備，一旦遺詔公布，那便會直接對皇後和十二皇子動手。只希望宮裏的禦林軍沒有倒戈相向。”南宮軒畢竟曾經經歷過一場皇子之間的爭奪戰，所以比南宮昊和南宮柏更會看得透一些。

“不是還有魏國公府一家嗎，只要他們站在皇後和十二皇子這邊，那其他皇子也不敢輕舉妄動吧。”南宮柏相信魏國公府的人自然是幫皇後他們的。

在他們說話間，馬車便已到了宮門口。

他們下了馬車，先是與沈家寶他們匯合後，便分開走了。

南宮昊倒也不擔心沈家寶她們會有什麽危險，畢竟宮裏的暗衛現在也聽他的號令。所以他早已讓暗衛們暗中保護沈家寶她們的安危。同時，皇後和十二皇子那邊，他也派了人去保護。

沈家寶她們來到大殿上，只聽哭聲一片。宮裏的那些妃嬪們全都跪在地上哭著。沈家寶倒是相信她們眼前的哭是真的傷心。只不過不是為皇上，而是為她們自己。皇上駕崩，這些沒有子嗣的妃子們，都得要去太廟。相比之下，那些有子嗣的妃子則要幸運一些，孩子已成年的，她們可以去孩子的府第裏住。而孩子年幼的，她們也可以在宮中住著，撫養孩子長大。

想到此，沈家寶不由朝許甜兒看去，她也算是幸運的吧，不管怎麽說，她也算是為皇上誕下一位公主，她也就不會到太廟那邊去了。只是她年紀輕輕就要守寡，一輩子都只能呆在後宮之中，也著實可憐。可這也都是命吧。

南宮昊他們父子三人跟那些皇子，還有大臣們站在一邊。只見有幾位皇子，正在逼問著花公公，想知道父皇在駕崩前可否有寫過遺詔什麽的。

“花公公，若是父皇有寫下遺詔，你就拿出來念給大家聽，大家也好照著遺詔行事。”說話的是五皇子。

“這……”

“這什麽這了，花公公，你是父皇身邊的老人，我們敬你三分，可你也別不知好歹。說到底，你也是個奴才罷了。”此時說話的是六皇子。

其實說實話，眼下花公公的確是說不上什麽話，就如四皇子所說，他不過是個太監，一個奴才，見了誰不都得行禮。以前有皇上在，大家也都敬他三分，現在皇上不在了，這些皇子們誰還怕他了。

“花公公，你不用怕，盡管把皇上的遺詔拿出來念給大家聽，也讓諸位皇子們心中好有個數。”這時，南宮昊站出來說道。當初他答應皇上要輔佐新皇，就算他現在不站出來說話，等到遺詔公布後，大家都知道他是新皇的人，怎麽也都會把他視為眼中釘的。與其那樣，現在他倒不如先站出來說道。

眼下南宮昊站出來說話，眾皇子也都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。畢竟他們也都是這個意思嘛。

至於花公公，在聽到南宮昊的話後，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，一下子有了底氣，他朝南宮昊看了一眼，然後從袖中拿出皇上的遺詔，“這是皇上在駕崩前所寫下的遺詔。奴才就在此念給大家聽了。”

說著，花公公打開奏折，然後念了起來。

在場的所有人，都屏住呼吸，大家都想知道這遺詔上寫的什麽，皇上到底是要把皇位傳給了誰？

“奉天承運皇帝，詔曰：朕自知大限已到，特此立下遺詔，立十二皇子為帝……”

“什麽，竟然是十二，怎麽是他？”花公公還未念完，所有的皇子知道是十二皇子後，不由都嚷嚷了起來。

“可不就是嗎？十二才十歲，還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了，如何能稱帝？父皇他是不是病糊塗了，竟然這樣寫。”

皇子們都紛紛議論開來。接著，便有皇子去逼迫花公公。

“花公公，這遺詔只怕不是父皇寫的吧？”九皇子說道。

“九皇子，這遺詔的的確確是皇上親手寫的啊？”花公公回答道。

“是不是皇上親手所寫，只要找人來鑒定一下便可知道了。史官可在？”徐景陽此時站出來說道。

“下官在。”徐景陽早已繼承了徐鼎的國公爺之位，現在已是新的國公。雖說他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，但在他看來，十二皇子是嫡子，立他為帝，合情合理。

“你看一下，這遺詔上的字，是皇上在世前寫的嗎？”徐景陽問道。

“是。”史官在聽了徐景陽的話後，便走上前去，從花公公手中接過遺詔，開始看了起來。看了一會兒後，又把遺詔還給花公公，然後開口說道，“這封遺詔的的確確是皇上親筆所寫。”

“什麽，竟然真的是父皇親筆所寫？怎麽會呢？十二根本就還是個孩子，如何服人？”

“九皇子，皇上的遺詔奴才還沒念完了。請稍安毋躁，聽奴才把這遺詔給念完好嗎？”花公公此時開口說道。他既承皇上信任，自然是要完全他的使命，哪怕最後他會死掉，也無所謂，只要完全了皇上吩咐他做的事就好。況且他也很高興在九泉之下能夠繼續去服侍皇上。

九皇子聽了花公公的話後，果然安靜下來。

花公公接著往下念，“十二皇子年幼，朕自知他暫且無法獨自上朝，固此朕委命南宮王府世子南宮昊輔佐新皇。”

“我說了，剛才為何你會突然站出來說話，原來是父皇讓你來輔佐新皇。”九皇子聽完後，恍然大悟。

“微臣不過也是奉皇上之命行事。皇上既然把這重任交給了我，我自當竭盡全力去完成。”南宮昊看了一眼九皇子，然後回答道。

“南宮昊，你不過是仗著你娘子跟我父皇的關系罷了。說得好聽了，是我父皇疼愛我那個表妹，說得不好聽，不知道他們私下裏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四皇子的話還未說完，臉上便挨了一記耳光。

“誰敢打我？”四皇子被打之後，不由很是惱怒，只是當他看清打他的人後，不由楞住了，過了好一會兒還喊了一聲，“皇姑母。”

“大殿之上，豈容你滿嘴胡說。你竟敢如此說我的女兒，你這同時也是侮辱了你的父皇。四皇子，試問你真的有關心過你的父皇嗎？說起來皇上兒女眾多，可是他卻真的是孤家寡人，你可有想過這是為什麽？我女兒對於她皇帝舅舅的敬愛是發自內心的。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從皇上那裏得到什麽，而你呢？你能嗎？”沒錯，說話的正是楚櫻雪，皇上的親姐姐，她怎麽能容忍別人詆毀她的女兒了。再說，皇上的這些兒子，她早就想教訓了。

“皇姑母恕罪，是侄兒一時心急，才口不擇言了。”四皇子連忙說道。

“你口不擇言？”楚櫻雪輕笑一聲，“只怕這才是你心底的話吧。”

“來人啊，把四皇子給帶下去關起來。”皇後此時也站出來說道。眼下她也算是明白了，一味的害怕是沒有用的，他們不會因為她的害怕而同情她，憐憫她，反而只會變本加厲。現在連皇姐都站出來說話了，她還有什麽理由置身事外了。皇姐為了自己的女兒會如此做，她也是為人母的人，怎麽能夠軟弱了。眼下她命人把四皇子給抓起來，也算是給大家一個警鐘吧，她就是要讓他們知道，誰再敢亂說話，四皇子就是他們的榜樣。

皇後一聲令下，立刻便有人走進來，把四皇子給抓住帶了下去。

“皇姐——”皇後走到楚櫻雪旁邊喊道。

“皇後——不，應該稱為太後了。”楚櫻雪改口喊道。遺詔上都已那樣寫著了，還有誰敢不從嗎？況且不管誰做皇帝，皇後也都會升為太後。只不過她自己的兒子是皇上，也就不存在什麽兩宮太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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